刘延敏:假如.仍回梦

2014-10-27 09:53:00    作者:   来源:  我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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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刘延敏 潍坊新华中学 2014级1班
   他还是那样缓缓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仿佛走在针尖上那般行走在这静谧的原野。在这静谧又痛苦的世界,他还要走多久呢?他晃了晃手杖,轻轻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他从未停歇,也从不停歇,他的使命就是行走,行走。

  他是造梦人。这是多么美好却又残忍的事情啊,他如是想。他曾也是个纯真的孩子啊,也有着自己的梦,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光景?他早已记不住了。

  视野间,冒出了一个突兀的,仿佛山峰一样的身影。那是一个跪着的女人。她的皮肤黑黑的,像是黎明来不及离去的黑暗。他走到女人身边,用手杖挑起女人的下巴,面无表情的说:你想要什么?女人眼睛里满是渴求: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让她回家!他冷笑一声,望着女人: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资格。

  一刹那,女人的回忆走马灯般回放在他眼前:那天我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忽然想起了我的女儿,不禁泪眼朦胧。那天我梦到我在阳台洗菜,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女儿在楼下和一个男生搂搂抱抱,有说有笑。我腾地站了起来,心里满是愤怒。女儿回家后惬意地摊在沙发上。我气冲冲地拉起女儿,冲到阳台上:“你俩刚才在干什么?”女儿揉揉手腕:“还能有什么?谈恋爱呗!”我脑子一热,就抡起手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你疯了吗!”女儿捂着被我打得通红的脸,难以置信地喊道。“你……你才几岁?几岁?十五!”女儿狠狠地盯着我,半晌不出声,猛地抓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跑出了家门。我以为这是一个梦,可我的女儿真的不见了啊!再也没有回来啊!我想要我的女儿啊!哪怕是一个梦也好啊!只是一个梦!求求你让我跟她再见一面吧!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叹息一声,这都是因果。他轻轻摇摇头:可怜的女人啊,赐你一个美好的梦吧。在凄美的朝阳来临之前,给你一个美好的幻想吧。女人如释重负,轻轻地笑了,转眼间消失在了地平线上。他还是那样缓缓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仿佛走在针尖上那般行走,慢慢地回忆着似曾相识的桥段。

  那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失误。在几年前的一个如血朝阳,有一个很奇怪的男生来求梦,他是为别人求梦。那是一个瘦削的男生,像是一棵被岁月侵蚀的细竹,苍白的不成模样。出于职责,他进入了男生的回忆:那天下午,丫头又来找我了。她还是穿着她的校服。“又偷偷跑出来了吧,死丫头。”我刮刮她的鼻尖,她愤愤地一甩手,丢给我一个粉色的小盒子。“什么?”她嘟起嘴“秘密!快打开看看!看看嘛!”我打开一看,一块块做工精美的巧克力整齐地摆放在盒子里。“丫头你这是……”“哥,你知道呢,我喜欢你。”她一本正经地跟我说。我叹了口气:“丫头你知道的,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她抿抿嘴,“再说吧。”还没等我说完,她就兀自跑走了。我从来只把她当妹妹,却没想到她已经有了这么深的感情。我什么都做不来,也真的不能接受她的情谊,也就只能为她求一个梦了。至少在梦中,丫头还可以开心点呢。

  他稳了稳心神,看向那个在地上跪着的男生,不卑不亢,温文尔雅,按理是个幸福的人,却在为他人求梦。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求梦者,也许是好奇,也许是迷惑,他还是应允了。可就在编织梦境时出现了失误,竟将一个人的梦投到了她们母女的身上。梦是联通的,不知梦里发生了什么,竟让女生一去不知其踪。罢了,只是那母亲,倒真是伤了心。可他为什么失误呢?他忘了。他亲手编织的梦境从来不会出错,像一条条丝线般理出柔滑的丝绸,整齐条理。

  他还是那样缓缓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仿佛走在针尖上那般行走在这静谧的原野。他忽然感到有点累,一切的因果皆由他而起,也该由他结束。

  就在男孩离去的那天,夕阳意外地如此快速地撤去,匆匆忙忙,像是一块斑斓的花布,并未完全绽放便被匆匆抽走。女生来了。出乎他意料,是一个俏皮可爱的女生。他想,人生就是如此喜剧。女生满脸泪痕,静静地跪在那里:

  我还是拿着我的巧克力去了。数不清多少次了,我又一次偷偷逃课去见哥了。哥还是那样儒雅,还是我喜欢的样子。“又偷偷跑出来了吧,死丫头。”哥那骨节分明的手刮上我的鼻尖时,我忍着自己不去牵上那朝思暮想的人。马上了,我马上就可以看到哥吃我的巧克力的画面了,我压抑着满怀的激动,静静地看着哥。“丫头你这是……”“哥,你知道呢,我喜欢你。”我鼓起勇气,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哥还是拿我当妹妹。我不争气地跑回了家,一个人蒙在被子里偷偷的哭。造梦人啊,我想求你给我一个美妙的梦吧,让他和我在一起好不好?这就是我的梦想,他就是我的梦想!

  他微微叹息,生活竟如此可笑。罢了,应了你的要求便是。他想着男生和女生,不知不觉间,一条丝线跳离了原本的轨道,非要添乱似的使这个梦一错再错,便生生惹出天大的事端。他叹息一声,可惜人生从没有假如,一切并不能重来,即使想要回望来时路上的辉煌,也只能寻得一缕风沙罢了。

  他还是那样行走,缓缓地,慢慢地,向着那无尽的地平线上走去,那是一条茫茫的不归路,四周充满了寂静和死亡的叹息。他从没有回头看过他走过的路,鸟语花香,蝉鸣虫叫。他迷茫,他无助,但他坚信这条路会有尽头。他为了一个执念,踏上这条长长的路,他也明白这条路就像他的人生一样,从没有回头再来的权利,但他不后悔,至于那个执念,呵,他也记不清了。

  他曾设想过无数次假如:假如让我重新来过,我想要极其平凡的一生,想要匿在这凡世中不见其踪,想要品一品这做梦的滋味。想着想着,他不禁出了神。朝阳出来了,像一抹凄惨的红,红得艳丽,红得血腥,誓要打破所有美好的幻想,唤醒活在臆想中的人类。唉。如果夕阳是一朵鲜艳的玫瑰,那么朝阳便是一朵曼珠沙华。我最爱的曼珠沙华。他挥起手杖,打碎自己无谓的梦,虽然他从不做梦。

  迎着那抹如血朝阳,他依旧那样缓缓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仿佛走在针尖上那般行走在这静谧的原野上,因为人生,从没有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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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俊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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