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冻人”赴京产子遭遇接收难 医院:条件不够

2013-02-01 07:23:00    作者:易方兴   来源:北国网-半岛晨报  我要评论

关键词: 渐冻人 吕元芳 抗酸药 医院进行 产子
[提要]【生产】 手术前《梁祝》声响起  8点45分,一人高的手术室大门缓缓关闭,决定吕元芳和胎儿生死的战役打响了。9点19分,就在安建雄的麻醉团队正在建立“人工气道”的同时,由北京航空总医院院长高国兰率领的产科团队,开始了剖宫产手术。

  原标题[“渐冻人”剖腹生子 她是全国头一份]

  吕元芳和罗忠木对新生命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引子渐冻人赴京产子 遇医院接收难

  吕元芳从小患脊髓型肌萎缩症。这种患者全身肌肉逐渐萎缩,如同被逐渐冻住一样,被称为 “渐冻人”。 2011年5月,吕元芳与丈夫罗忠木结婚,并在一年后怀孕,成为全国首个怀孕的渐冻人。

  渐冻人生孩子风险太大,医生不建议要孩子。吕元芳希望能把孩子生下来,“丈夫这么照顾我,等我走了,想有个孩子以后给他养老。 ”

  2012年9月,吕元芳曾到医院进行检查,结果显示,胎儿发育一切正常。

  今年1月中旬,吕元芳从甘肃老家到北京产子遭遇危机。一家本来同意免费做剖腹产手术的妇产专科医院,对吕元芳做完身体检查后称,“专科医院条件不够,没有呼吸科和神经科相关专家,建议吕元芳转院”。看到后,北京航空总医院称被吕元芳的行为所感动,愿意为吕元芳免费手术。

  这是吕元芳无数次期盼,却又不敢想象的一天。“如果手术出意外,我希望能保住孩子,放弃我。 ”她反复说着,就像奔赴战场的壮士。

  吕元芳,32岁,被称为“渐冻人”:自幼患脊髓性肌萎缩症,全身肌肉逐渐萎缩,如同逐渐被冻住。最后,当呼吸肌和吞咽肌萎缩之日,就是生命结束之时。

  吕元芳怀孕了,1月30日是她剖宫产手术的日子。这是国内首例渐冻人剖宫产手术。本期阵眼

  从怀孕第一天起,焦虑和希望交织在吕元芳脑海,“像两个互相打斗的小人儿。”

  焦虑,是国内从未做过的渐冻人剖宫产手术,“渐冻人”生产异常危险;

  希望,是她想拥有自己的孩子,也为给丈夫罗忠木一个交代。北京航空总医院的手术台上,她经历了一场平静的暴风雨。在婴孩啼哭、母亲苏醒的那个瞬间,一切担忧终于烟消云散。【生前】 超声波检测胎儿很健康

  1月30日凌晨,北京航空总医院三层妇产科病房,窗前,吕元芳的母亲明秀莲只看到雾蒙蒙的黑。“几点了?天是不是快亮了? ”明秀莲前后问了5次。

  她不会用手机,又看不清时间,不敢打扰女儿,只得摇醒女婿罗忠木。

  这是她最难熬的一个晚上,“感觉自己被放在蒸笼里,汗出了一遍又一遍。 ”

  她无数次地想象,几个小时后进产房的女儿,会出什么意外。

  两人守着吕元芳的床,枯坐到天明。“元芳看来不太紧张。 ”明秀莲说,6点半起床的女儿没什么异样,只是话不多。

  镇定可能缘于产前一天的超声波探测。仪器的屏幕里,胎儿蠕动着,试图舒展手脚。“看,动得多欢实啊,扭头了!很健康! ”大夫喊了起来。

  胎儿头部的扭动,对吕元芳来说有特别的意义。“这说明孩子的颈部有力量,而吕元芳所患的脊髓性肌萎缩,其症状之一就是颈部肌肉无力。”医生说。【生机】“一次史无前例的手术”

  1月30日8点,因手术需要,从前一天10点开始就水米未进的吕元芳,吞下一片抗酸药。这是为防止在手术中胃部出现反酸呕吐,引发窒息。

  与此同时,钱晓焱也吃不下早餐,她至少第三次翻看应急资料,在纸上备注着。

  钱晓焱,疼痛麻醉科护士长,参与这次手术的医护人员之一,应急资料上,详细记录着吕元芳术中可能出现的恶性高热、肺栓塞、产后大出血等应对策略。“昨晚,医院很多要参与手术的医生护士整晚都睡不着。压力太大了,因为不想手术失败、也绝不能失败。 ”钱晓焱说。

  此前,关于吕元芳的手术方案,航空总医院的专家组已经超过五次会诊。每次都聚集了医院麻醉科、产科、儿科、呼吸科、神经内科的“一把刀儿”,仅在本周一的一次探讨中,关于是否应该使用“肌肉松弛剂”问题,专家组就讨论了约20分钟。

  讨论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吕元芳和胎儿术后的“生机”。

  为“渐冻人”接产,麻醉是个大难题。“世界五大绝症之一的运动神经元疾病,对不少麻醉药和用药剂量都极其敏感,万一用错,后果不堪设想。 ”医院麻醉与危重医学中心主任安建雄说。

  安建雄的团队搜集世界上所有的这种疾病麻醉方式的论文和报道,约30篇的论文和资料里,没有一例来自亚洲,更没有“亚洲的脊髓性肌萎缩症孕妇接受剖宫产”的先例。“一次在中国史无前例的手术,谁都没有经验,但病人怀孕到这一步,总得有人来做。 ”安建雄握紧了拳头。【生产】 手术前《梁祝》声响起

  8点45分,一人高的手术室大门缓缓关闭,决定吕元芳和胎儿生死的战役打响了。

  吕元芳被转移到手术台上,来自麻醉科、产科、新生儿科多个部门的共15名医护人员准备上阵,同样准备就绪的,还有国内各类顶尖的手术设备,和几十支早已抽到针管里的镇静药、镇痛药等。

  在打响“麻醉”这个最艰难的战斗之前,《梁祝》的音乐奏响了。

  “之前我问吕元芳喜欢什么音乐,她说喜欢琵琶弹奏的《梁祝》,我们专门刻了盘,弄了音响,在手术室播放,以舒缓她的紧张情绪。”负责手术“主麻”的麻醉学家安建雄说。

  吕元芳被实施全身麻醉。“剖宫产一般都是局部麻醉,但这种危重病人最好全身麻醉,一旦呼吸出了问题,性命堪忧。 ”安建雄介绍。

  前期局部麻醉后,一支约30厘米的套管针,从吕元芳的颈部深层静脉插入,顺着血液的流动,插进了她的心脏附近。随后,多种麻醉药将顺着套管针被注入。

  另一支稍短的套管针,被插入吕元芳的腕部动脉,实时监控其血压、血氧饱和度等关键指标。

  吕元芳的心跳维持在每分钟100次以上,血压在120毫米汞柱。

  一台仪器专门监测吕元芳的脑电波,“清醒时,人脑电波指数为98,死亡为0,而麻醉需要把这个指数保持在40到60的水平。 ”安建雄说。

  在注射多种麻醉药之前,尽管已详细检查过两遍,安建雄还是再一次核对每支针筒上所贴的药物名标签。

  屏幕上,脑电波指数逐步降低,最终维持在40到60之间的理想数字。伴随着全身被麻醉,吕元芳逐渐停止了自主呼吸。

  之前吸了10分钟纯氧,吕元芳肺部能够在无氧状态下维持7分钟。在这7分钟内,安建雄的麻醉团队需要对吕元芳口中插管,建立“气道”,用呼吸机维持其正常呼吸。【生死】 出世十余秒 男婴初啼哭难题迸现。

  9点左右,麻醉师在使用“喉镜”对吕元芳插管时,意外发现吕元芳属于“困难气道”。“她的嘴小,脖子较短,气道变形,张开嘴时,都看不见气道口,这相当棘手。 ”麻醉师说。“我来。”安建雄将“喉镜”弃之不用,拿起另一套设备“喉罩”,这设备专门针对“困难气道”而设计,不用插入气管,只需找到气道口,将罩子罩在上面即可,但用起来有一定风险。

  9点19分,就在安建雄的麻醉团队正在建立“人工气道”的同时,由北京航空总医院院长高国兰率领的产科团队,开始了剖宫产手术。

  此时,吕元芳怀孕不足36周,但由于其所患的“渐冻人”症,加上逐渐长大的胎儿对她胸腔的压迫,导致其出现了严重的心肺功能不全,剖宫产手术势在必行。

  吕元芳腹部被切开,一道长约16厘米的刀口。“根据她的病情,我们的刀口比普通人的剖宫产手术的刀口长了2厘米。 ”高国兰说。

  约5分钟后,吕元芳腹中的胎儿被顺利接出,男孩,体重2850克(5斤7两)。

  几名大夫的眼睛盯着男婴,期待着啼哭声。如果没哭,意味着胎儿的呼吸可能受阻,或者胎儿受到麻醉药的影响。“哇! ”十几秒后,男婴的一声啼哭,让所有医护人员笑了。

  更紧张的事情发生了。

  胎儿被取出后,仪器上,吕元芳每分钟100多次的心跳,瞬间降到60次左右,骤降的还有血压。这意味着吕元芳的身体状况出现了大幅波动,如处理不当,可能危及生命。“赶紧注射提升心率的药。”药物被迅速注入身体。

  几分钟后,吕元芳最后的难关过去了。

  几天前,吕元芳和罗忠木为还没出生的孩子取了名字,罗桂陇:罗忠木来自广西,吕元芳来自甘肃,而桂、陇分别是广西和甘肃的简称。 (易方兴)

沈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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