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味道从出生起便伴随着我们,那些味道不仅来源于食材和烹调,还在往后的日子里融入的人生的酸甜苦辣,渐渐地融入了骨血,成为了一生的印记。这就是乡愁,或者说,家的味道。
——题记
清明。雨后。
被春雨濯洗过的地面还有些湿气,整个墓园都被涤荡的干净起来。一个倩丽的身影进入墓园,在一块半旧不新的墓碑前停下来,低下身子仔细的拭去了碑上薄薄的一层尘土,照片上的男人面庞圆润,慈眉善目,脸上的笑容仿佛因为没有了尘埃的隔挡而更明亮了些。陈明珠从带来的食盒里取出一瓶酒,一只杯,一碟蒜泥白肉。做完这一切,陈明珠望着照片上的男人,陷入了恍惚之中……
在陈明珠出生的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封建传统思想还深深的扎根在许多人的观念里,这些人就包括陈明珠的奶奶。一听说生的是个女孩,老太太气的呀,愣是没伺候一天月子。由于讨不到婆婆的欢心,陈明珠的妈妈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怨这个女儿的。要不是超生罚款太多,明珠妈再生一个的心都有了。可是有一个人特别稀罕这个闺女,那就是明珠的爸。明珠爸说了:“你们女人思想就是落后,闺女怎么了?闺女是爹妈的小棉袄!我还就是喜欢闺女!这是我的掌上明珠!”家里唯一的男人都怎么说了,以后陈明珠的奶奶和妈妈也就没再说过什么。可要说是真疼陈明珠的,还是明珠爸。
明珠爸在一个民营的机械厂里当个普通的车间工人,还是家里唯一挣钱的。陈明珠的家庭不富裕,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可就是这样,明珠爸还是不舍得让陈明珠受委屈。天天变着法的给陈明珠做好吃的,个把星期就会给陈明珠做一顿她最爱吃的蒜泥白肉。陈明珠一个人守着盘子吃,明珠爸在一边看着,看着陈明珠吃的狼吞虎咽,一脸餍足,他那张微胖的、总是闪着油光的脸上总会浮现一种比吃肉更大的满足。
关于这一点,明珠妈是有些不满的:结婚这么多年了,还住在厂子里分的宿舍里,连套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哪来的闲钱整天吃香喝辣?
可陈明珠才没有这些烦恼,小孩子是最容易满足的。对于十岁刚出头的陈明珠来说,一盘蒜泥白肉就是最大快乐。至于住在什么样的地方,这地方是不是自己的,陈明珠是不在乎的。容易满足,是童年的一大好处。
然而,人是会不断成长的,那些小时候让你快乐的东西,可能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某些外因而变了质。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的烦恼。
也许跟家庭条件有关,陈明珠是个懂事的孩子,学习成绩一直很优异,是明珠爸最大的骄傲。这一次,陈明珠在全市的作文比赛中获了一等奖,明珠爸在厂子里夸了闺女一上午。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打趣道:“明珠这回拿了这么好的名次,你不得好好犒劳犒劳她?中午做什么好吃的?”明珠爸一怔,立马站起来收拾东西,说道:“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得赶紧买肉去。去晚了,肉不新鲜,蒜泥白肉做不出味儿来。”“嘿!又来了,你是不是就会这一招啊?”“那哪能啊?我闺女爱吃这个!”明珠爸一边反驳,一边急匆匆的冲出去,跨上他那辆又破又旧的老二八,直奔市场。明珠爸走后,车间主任凉凉的开口:“吃吧,往后想吃顿好的,可就不易了。”话一出口,整间车间的气氛都变了,不知道是谁犹疑的问了一句:“名单出来了?”
明珠爸回到家,汗都没顾上擦,就急急忙忙把佐料备齐了,猪五花片成厚薄均匀的大片,同时锅里烧着水,准备把肉下锅煮。厨房里洋溢着忙碌而又快活的气息。等锅开的间隙,明珠爸才顾上松开领子扇扇风。抬头看看表:肉快熟了,明珠也该回来了。
正想着呢,家里的防盗大铁门就响了,陈明珠一进门,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背着书包就冲进了厨房。“爸爸!爸爸!你是不是又做了蒜泥白肉?好香呀!”明珠爸用小臂擦了擦汗,却越擦越多,“那你想不想吃呀?”“我当然想了!爸,我去给你拧块毛巾!”“好孩子,先把书包撂下,背着多累啊!”
片刻,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蒜泥白肉被端上了桌。此时明珠妈正好散了麻将台子回来,明珠爸瞥了她一眼,带着点不满的说到:“你倒是有福气,什么都不用干,饭就端你嘴边上了。”明珠妈闻言哼了一声,“我有福气?我有福气我能找个你这样的?我有福气我能到这岁数了连个房产证都没有?”话赶话的,俩人就这样吵了起来,陈明珠一个人在一旁的饭桌上低头扒肉,头低的快要埋进了碗里,看不到任何表情。
下午第一节课,老师让前后桌讨论问题。陈明珠的后桌叫李军,是班上最调皮的孩子,有什么事的作弄别人,时常惹的女生哭鼻子。讨论开始了,陈明珠刚一开口,李军就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用全班都能听见的音量说到:“陈明珠,你嘴里怎么这么大一股味儿啊?是不是有吃蒜泥白肉了?我告诉你我忍了你很久了!”话音未落,整个班级都安静了下来,教室先是一片沉寂,又渐渐的响起了嘁嘁喳喳的私语,私语又壮大成了声浪,这些声浪像洪水一样向陈明珠涌来,陈明珠感觉自己被这声浪淹没,快要溺死了。 常言道童言无忌,孩子的话语往往被认为是天真的,直白坦荡,没有什么深意。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些时候,这些或懵懂,或直白的话语却似锋利的刃,伤人至深。
接下来的几节课,还是有同学讨论这个小插曲,尤其是李军,在课间大声的喊着他新给陈明珠起的外号:“蒜泥白肉!蒜泥白肉!”丝毫没有注意到陈明珠脸色苍白。整整一个下午,陈明珠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终于熬到了放学。陈明珠像是一个被愤怒和委屈填充的快爆炸的气球,所有的忍耐都到了临界点。回到家的陈明珠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快的喊一声“我回来了”,无独有偶,呆坐在沙发一角的明珠爸也有些怪异。平日里的他回到家里总是会在厨房里忙碌,饭做好了也闲不住,不是收拾屋子就是摆弄花草。但是陈明珠把头埋在了自己的悲伤里,并没有发现父亲有什么异常。倒是明珠爸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闺女回来了?爸爸还没做饭呢,你饿不饿?中午的蒜泥白肉还剩了点,要不你先垫垫……”“啊——!别跟我提蒜泥白肉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堆积已久的情绪此刻伴随着眼泪悉数释放,接着又恶狠狠的加了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吃这道菜了!”说完扭头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重重的关上了房间的门,同时把美好的童年时代甩在了背后,打开了她的叛逆期。
陈明珠把自己摔倒了床上,把脸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被子里,用眼泪浇灌被子里的棉花,让它们迅速生长壮大,将她的嚎啕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陈明珠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在发泄之后迅速与蒜泥白肉反目成仇,丝毫不顾这十来年的情分。“我这辈子,说什么都不会再吃蒜泥白肉了,一口也不!”在发完这个认真又有些好笑的誓之后,陈明珠从床上坐了起来。从自己的世界里抬起头的她突然听到了客厅传来的吵骂声,感觉到有点不对劲。这次争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陈明珠不敢出去,但是又好奇究竟出了什么事,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扒开了一条门缝,看到爸爸妈妈正面对面的站在客厅的正中央,头顶上的白炽灯流淌出的光照亮了他们因为争执而发红的脸,像是在出演一部悲喜剧。无数激烈的台词从他们的嘴里迸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没本事,没本事你听清楚了吗?三四十岁的人了,房子房子买不起,工作工作又丢了,你说你干什么中用?你瞪什么瞪?我哪一句说错了!一个大老爷们儿,连个饭碗都端不住!你怎么养活我们娘俩?”
“那你呢?家扔下不管,整天泡在麻将台子里,不到饭点不见人,家里哪一点用你操心了?吃穿用度一点都没缺着,这日子你还嫌不舒坦?你还想怎么样,出门车接车送,再雇个保姆天天伺候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
“我还就是想过这样的日子!我想过好日子有错吗?总比你没一点上进心强!我们一块打牌那几个里就数咱们家最寒碜。人国栋家早买上小轿车了,丽丽妈三天两头的换首饰,一个个的整天跟我面前显摆,我这心里特不是滋味。我就恨你没用,我就恨自己当初不长眼!”
“嫌我没用不是?那你找别人去,谁有用你找谁去!你去找个大老板你傍款爷得了!”
“你别说,我还真就要再找个有能耐的!我跟你反正是过不下去了,我要跟你离婚!”
“你再说一遍!”
“我要跟你离婚!”
明珠妈说完,摔门离去。
像是一串爆竹被点燃,爆炸,燃放过后,世界重归寂静。
良久,明珠爸打开了陈明珠房间的门,蹲下身,紧紧的抱住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陈明珠,颤着声音说道:“明珠,万一……你跟着爸爸好不好?”陈明珠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这一出戏落幕了,演出至此,剧情急转直下,朝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没过几天。民政局。红本换绿本。十几年共同走过的时光换来了一场分道扬镳。他们用几年的相恋拿到了红本,又用几次争吵换成了绿本。等明珠爸再回到家时,家已不是家了。
陈明珠也不是原先的陈明珠了,从活泼爱笑,变得沉默寡言。
下岗了,离婚了。就算是换了一副模样,日子也总得往下过,明珠爸明白自己还有个女儿,这日子,还的往好里过。当务之急是先有一个挣钱的营生。明珠爸在家里合计了几天,心里有了主意。
其实工作这么多年,明珠爸还是攒下了些钱的,在加上明珠奶奶过世的时候留下的两三万块钱,明珠爸盘下了一个小铺面,除了营业用的堂间,还有一个可以住人的里屋。明珠奶奶是从四川嫁过来的,做的一手地道的川菜,从小吃川菜长大的明珠爸自然继承了明珠奶奶的这个手艺。他决定开一家川菜馆子。
馆子开起来的时候,陈明珠告别了小学,迈入了初中的大门。新的学校没有人知道她在小学的那个外号,一切都是新的,她渐渐又恢复以前的开朗。
馆子开了个一年左右,一切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生意越来越兴旺,也有了稳定的顾客群。许多回头客都是冲着他们家的蒜泥白肉去的,这道菜俨然成了馆子的金字招牌。
这一天,馆子里来了一个老家在四川的大学生。他吃过明珠爸做的蒜泥白肉之后,对正在一旁收拾桌子的明珠爸说:“叔,你这道蒜泥白肉跟我妈做的好像哦,我都吃出家的味道来咯!”明珠爸听的笑容满面,边抹桌子边对那个学生说道:“是嘛?小伙子你常来吃呀,你来叔叔给你打八折!”停了停又说道:“我闺女小时候也特爱吃蒜泥白肉,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年突然不吃了,真是怪了!”“叔,你女儿是不是经常帮你端盘子的那个?看上去好小哦!”“是不大,今年才上初一。不过这孩子特懂事,学习也好,在班里啊,考这个!”明珠爸用没拿抹布的那只手比了个大拇指。他还是像从前那样,喜欢向全世界夸耀他的女儿。
光影移换,时光走过,没有一丝声响。
初中三年生活结束了,又是一年开学季,陈明珠成为了一名高中生。令她有些不安的是,李军还和她在一个班里。她一直担心李军把她小学时的旧事翻出来,谁知到了新环境里的李军根本没搭理她这个小学同学,只一味的结交新朋友,尤其喜欢跟班里长得漂亮的女同学搭腔。陈明珠见他像是忘了这回事了,心渐渐放了下来。但她仍是不与李军打交道,怕勾起他的回忆。
陈明珠放学回家的时间恰巧是馆子里最忙碌的时候。陈明珠一回到家总是撂下书包就开始帮忙。为了多攒点钱,明珠爸没有请服务员,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张罗的,这个中辛苦,陈明珠都明白。
就在高二这个节骨眼上,陈明珠的世界又掀起了一场风波。
李军进来对陈明珠的同桌女生有点意思,有事没事的就爱往这边跑。为了避免和他产生交集,陈明珠总是在李军过来的时候去教室外面走走。这一次,李军又坐到了陈明珠的座位上,关切的问陈明珠的同桌:“我听说最近可是要降温了,你开着窗户,冷不冷啊?可别感冒了啊!”同桌女生一连抱怨的说:“我也不想开啊,可是……我总感觉陈明珠身上有股油烟味,不开窗我受不了。”“对!”李军附和道,“你不知道吧?她们家是开饭馆的,能没有油烟味吗?还有啊,你不知道,她小学的时候更恶心,老爱吃蒜泥白肉,一开口,嚯!差点把我给熏翻了!”他这一番生动的讲述不光把陈明珠的同桌给逗乐了,周围的一圈人都笑开了。上课铃一响,陈明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听到同桌憋着笑说到:“我说呢,原来你家的开饭馆的啊,怪不得……哎,蒜泥白肉这种东西你也吃啊?”陈明珠的脸刷的一下白了,她下意识的看向李军的方向,后者正一脸蔫坏的看着她笑。她大脑一片空白,仿佛又回到了小学的那个下午,耳边嗡嗡的,感觉又麻木,又冰凉。
噩梦重演的一天结束后,回到家的陈明珠穿过堂间直接进了里屋没出来。明珠爸正忙的不可开交,听到她回来了,在厨房喊她过来帮忙。可喊了好几次也不见人影,明珠爸提着锅铲就来到了里屋,“明珠啊,过来给爸爸搭把手吧。”见陈明珠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着急了:“明珠,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陈明珠还是没有反应,外面有个声音在叫“老板!”明珠爸又说了一句“那你好好歇一歇吧”匆匆出去了。陈明珠闻闻衣服,闻闻被子,又闻闻枕头,铺天盖地的全是油烟的味道,呛出了她的眼泪。
从此之后,陈明珠再也没在馆子里帮过忙,人也愈发沉默。明珠爸多次问她原因,她却什么都不说。无奈的同时,明珠爸请了一个服务员。馆子里的熟客见服务员是新面孔,纷纷问明珠呢明珠呢,明珠爸只好笑笑,说孩子快要上高三了,课业忙。熟客们又纷纷说理解理解,还是学习最重要。
陈明珠暗暗的憋着一口气,她发誓一定要考一所外地的大学,越远越好,她就是要离开这里,离李军远远的,离这个馆子远远的,离这些油烟味远远的,离这些羞耻的过往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她相信没有了这些丑陋的过往,她就可以开始崭新的、美好的生活了。
她发疯般的学习,只因为她视这个地方为噩梦,她只想逃离。
青春是极端的,盲目的,冲动的。旺盛的荷尔蒙点燃了血液,流淌出极端的爱与恨,浇灌着自以为是疯狂生长,长成密密麻麻的的藤蔓,遮住双眼。这些盲目了的孩子凭着冲动做事,然后用后来的人生去后悔。
高考成绩出来了,陈明珠终于如愿以偿。看到孩子有出息,明珠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兴。他使出浑身解数,大摆筵席,邀来了朋友和熟客,庆祝女儿考上大学。酒过三巡,已经处于半醉状态的明珠爸老泪纵横,感慨时光飞逝,喟叹人生曲折,“我这闺女跟着我也算是命苦的,人家孩子谁不是被爹妈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可我闺女还得给我帮忙。她刚上初中那会儿,主动要给我帮忙,连玩的时间都没有……我好不容易把她拉扯这么大,现在她要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我是真舍不得啊……”明珠爸就这样颠三倒四的絮叨到半夜。
陈明珠来到大学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洗了一遍,然后又仔仔细细的洗了个澡。
彼此熟悉之后,一个同宿舍的同学对陈明珠说:“你真的好爱干净啊,每次你从我旁边经过都会有一阵香气。”陈明珠不动声色的微笑致意,心却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下。
无论寒暑,她每天都会洗一次澡,她还是那个自卑的女孩,那段被耻笑的记忆从未淡化,那股不存在的气味,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
这样过了一年,陈明珠与同学的关系相处的十分融洽,在这些同学的眼里,她视清新洁净的代名词。陈明珠一直以来的梦魇终于摆脱了,她感觉好极了。
这天上午,陈明珠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她接起来,对面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说:“明珠……我是妈妈……你赶紧回来一趟吧,你爸爸他……出事了。”陈明珠呆呆的握着已经被挂断很久的手机,定在了那里。
明珠爸是在去菜市场进货的时候出的事,十字街头,明珠爸蹬着满载着食材的大三轮左拐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从侧面过来的一辆大货车抢了几秒,正直着撞上了明珠爸。周围有热心人迅速打了120,可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等陈明珠到了的时候,明珠爸已经永远的沉睡在那个瓷坛子里了。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掉落,陈明珠抬起手来擦,却越擦越多,眼前一片模糊。周围的空气里似乎还存留着一丝明珠爸身上的油烟味,陈明珠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贪婪的呼吸,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就在这一刻陈明珠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断了一种联系。
感觉到脸上湿凉一片,陈明珠这才回过神来。她倒了一点酒在杯里,然后缓缓的撒在墓碑旁边,良久,她终于开了口:“爸,这是我做的蒜泥白肉,我做了好几遍,但是做不出您做的味道……爸爸,我真的好怀念那个味道啊!我还能不能找回那种家的味道啊!”
照片上的男人依旧微笑,没有回答。只有风吹过的林梢,像是作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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