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仝鑫:车轮上的梦

2014-03-31 17:44:00   作者:仝鑫  来源:大众网潍坊频道  编辑:王晓

  九年前吧,我蹒跚向小学。穿过市区的一座座桥,一条条街,一幢幢楼,一团团梦。而摇曳起记忆的碎片,一缕迷路的时间告诉我:把家和学校的概念串联的,曾是那辆吱呀吱呀的老校车。

  拂晓,残留的晚风在破晓的残云中匍匐,吹拂着一缕缕残梦。我就竖在街边,等待着它的姗姗来迟。天往往是昏暗的,颜色却不一。初春是紫,夏末是蓝,隆冬是惨烈的灰白。看到街的尽头隐隐显出一团灰雾,我就该上车了。正如乔伊斯和普鲁斯特,我自言自语,装扮着尤利西斯式的悲哀。

  车上,一个中古世纪。清晨的阳光新鲜地照过来,却被满是灰尘的窗玻璃涮洗,空气中满是泛光的尘埃。空气被无声地分成多块,后印象派的寂静随之袭来。白色的座椅,承载了太多书包的重量,变得灰头土脸。地板上也满是灰尘。有太多太多回忆乘过这辆车,他们也许会说,脏一点罢,不能让回忆崭新,显得虚伪。风华是一指流砂,沧桑是一缕韶华。

  坐在车上,我能做的只是透过尘埃,望着窗外。我们的校车,载着我们穿越一座座街区,像历史的马蹄,从古至今。窗外,也许会有一幢爬满长青藤的老平房,也许会有一条闪着灰光的大河,也许会有一座新哥特式的老教堂。这些是变量,当然还有常量。路上的行人,睡眼朦胧,在自行车上,在摩托上,做着往日的梦。我爱看着这些人,编他们的故事。一条街上,有校车,有行人,有街市,有背后无言的远方。这里,重叠着三度景深。

  终究还是到了学校。一进大门,一条昏暗的长巷,走也走不完。过了长巷,就是新大陆。我能看到操场,宽广无边,跑也跑不完。初升的日光照在操场上,照在旗杆上,泛起涟漪。老师揣着书,学生背着包,三两成群,走在路上。我痛苦地下车,步入教学楼。我当时多么不愿走进那幢楼,可那不愿现在的名字叫甜蜜。楼里的老师们也许又换了身衣服,也许又换了个发型,可他们现在的标签是陌生。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阿西莫夫对未来的幻想也掩埋在过往的沙砾中。

  走不完的长巷,原来也就那么长。跑不完的操场,原来小成这样。是了,走不完的是回忆,跑不完的是梦想。

  傍晚,我们乘车返回。夕阳是金黄的,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车上会有汽水、雪糕和薯片的气味,那些气味,统称青春。孩子们高谈阔论着什么,面红耳赤着什么。我看到,夕阳下的操场,影子也很长,那是青春的度量。大些的学生们,男孩在操场上欢腾,玩耍,女孩成群结队绕着操场散步。男孩的影子叫激情,女孩的影子叫柔美。校车开动,这一切渐行渐远,淡出了视线。川端康成说,太美,可是要幻灭的。

  我们倒带般返回。同样是斜斜的阳光,同样是老街巷,旧桥梁。只是,夕阳流转到陌生的方向。就这样,我载着书包,回家去。十来岁的夕阳,美得像我们的花季,美得像我们的梦想。

  校车是纽带,早晨通往丰富,晚上通往平淡。

  星辰月光的漆黑眼眸,照耀着我的梦。在梦里,我也许会听到生命的叩门声。第二天,我将复制粘贴昨日的行程。这仿佛是定式,怎么也打不破。那时我多想打破它,开始新的生活。终于,在初夏的六月,我离开了它。也直到我离开了它,我才知道它有多脆弱。

  毕业典礼上,我们匆匆照相,匆匆离开,我们的小小声带还受不起离歌的声嘶力竭,只是看着,听着;我们的艾艾口舌还说不出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笑着,哭了。唉,花开了,开成了海。泪落了,流成了河。青春的眼泪,浇灌的是最美的花朵,嘈杂地开到荼蘼。

  离开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看广场。校车老在那里,操场的影子好长,好长。恍惚中,暮光停滞,岁月静好,一切只是流淌,把我的船,沉甸甸地载向了远方。

  沉默的远方。无言的远方。

  后来,我们的校车好像涂上了黄漆,更换了司机。但是,它的灵魂依然古朴厚重。

  吱呀吱呀的老校车,陪伴我走了九年。他像一位老船夫,将我载到了河的对岸,又默默返回,开始新的轮回,连声招呼也不打。我看着他的背影,泛起一阵尘土和喧嚣,消失不见。我好像失去了什么。

  是了,时间不知所踪。正如漆黑的太空中擦肩而过、失之交臂的飞船,深邃的眼眸望向的只有莫名的黑,和无声的冷漠;也正如迷惘的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爵士乐时代,管弦疾奏吹出的却是茫然,喧嚣的舞会充斥着不知所如往的恐惧和灯红酒绿下的疲惫夜幕。未来姗姗来迟,现在箭一样飞逝,而青春,锈成了过往。作为时间的弃儿,我们该何去何从?

  可心里总有声音呼唤:人总是要飞的。

  什么也不说了。

  飞吧。

仝鑫 潍坊一中 高二18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