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鹿情”
休息日扫尘除纳清理卫生,又在储藏室见到了我那辆大金鹿自行车,它已经“老”了,锈迹斑斑,车胎干瘪,可以说是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响了,如同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妻说快扔给卖废铁的吧,我心里头一阵酸楚:“它伴随我的时间,比我们一起生活的时间还长,论岁数比咱儿子还大呢。”妻见我动了情,不再说话了。我将大金鹿擦拭干净,放到它原来的位置上。
提起大金鹿自行车,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大概还会记得,还是有印象的。大金鹿自行车产于青岛自行车厂,该厂历史悠久,大约始建于清末民国初期。金鹿自行车原名叫“青岛牌”、“国防牌”、“红旗牌”等名称,八十年代初期改名为“金鹿牌”,因它安装的是大飞轮,俗称“大金鹿”。小轮自行车因它安装的是小飞轮,故称之“小轮”。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是计划经济时期,那时资源紧张,物资匮乏,一些紧俏物资和生活用品都是计划生产和计划供应的,那是一个用“票”的年代,什么粮票、布票、油票、肉票、煤票等等。金鹿牌自行车是凭票供应,与当时的“飞鸽”、“永久”牌等自行车一样,在国内享有盛誉,也就是现在说的名牌产品。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初期,那时人们能够拥有一辆名牌自行车,不亚于现在我们当中依靠党的政策富起来的人们,买上了自家车“奥迪A6”和“奔驰”“宝马”等名牌豪华车。当时我们这一带流传着一个非常经典的俗语“借媳妇,不借自行车”,就是说媳妇可以借给别人,自行车不能借。可见那时的自行车在人们心目中位置的重要了。
我八十年代中期参加了工作,分配到西南山区的一个公社工作,那时的交通非常滞后,公社管委仅有一辆北京212吉普,专供公社管委书记、主任们公务用车,公社驻地一天仅通一次公共客车,距家六十余里的我,回一趟家十分不方便,因为我参加工作那年才十八岁,时常想家。在县城东部公社工作的父亲,找公社管委主任要车票。那时车票虽然分到公社供销社,但是支配权还是在管委领导,虽然当时的供销社非常吃香,但真正决策权还在管委,供销社主任也就能分配每年一二十辆杂牌子的权力。经过父亲一连几天的软磨硬泡,包括蹲点守候等方法,因为每年自行车票计划下达后,找的人太多,领导只好躲藏,终于拿到了那年全公社仅有的一辆自行车票。于是我骑上了金鹿自行车,记得当时的价格好像是152元左右,这个价格相当于我当时三个月的工资收入。
在那个年代,一个十八岁的青年,骑着一辆崭新的大金鹿自行车,奔驰在街道、公路和村庄之间,引来无数人的仰慕和赞许,那是一种现在也无法形容的惬意和自豪。每天下班后,将车子推到屋内,擦拭干净,偶然有点小毛病就及时维修。在同事当中我也算是幸运的,在当时的公社大院里,除管委主任们,杂牌车子众多,真正的品牌车子较少。现在开着轿车,偶尔开开名牌轿车,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那时我在公社驻片包村,每天骑车下村,在田间村头转悠,常常引得无数村民围观,越是那样,我心里越是甜蜜,惹得当时一块驻村的同事,现在见了面还提当时的情景以及我自豪的表情。更难得的是,在我想家的时候它能非常及时的和我一起回到我的家,见到我的父母及家人。
那时虽然有着“借媳妇不借自行车”的说法,但我还是将自行车借出了几回,一则我是青年,未结婚没有媳妇,谈不上借不借媳妇,二则毕竟是公社干部,应该是有一定思想觉悟的。记得一次是,我所驻片的一个村的大队长的孩子结婚,女方提出不坐马车,要坐自行车,这下可难住了这位大队长,马车自己大队里就有,自己说了算,自行车哪里找呀。他找关系托亲戚,借了辆自行车,还差一辆,因为当时山区两辆自行车就够了,一辆带新郎,一辆载媳妇。车把上系上大红花,挑选两名长相的体面的青年负责骑车子,那时叫带媳妇, 男方去的“明白人”等随便骑辆自行车就行了。被挑选上带媳妇的青年,是非常荣幸的,能有“免费午餐”(那时人们生活比较困难都是逢年过节喜事上找好饭菜吃)招待,若是新媳妇小叔子辈的,还能和新媳妇调侃一路子,在乡间的小路上,在娶亲的队伍中会传出阵阵的欢笑声,会看见新媳妇绯红的脸蛋。那时名牌自行车带媳妇就相当于现在两辆百十万的奔驰车拉媳妇过门。而用马车拉媳妇是将马车用苇席包裹好,用红床单装饰一下,车上铺上新被褥,马头和马脖子上系上红花红绸子。于是想到我这个公社包村干部的新金鹿车,那时也能借到杂牌车子和自己组装的车子,要上档次的还得名牌车子。我慷慨应允,那位大队长非常感激,儿媳妇娶过门后,请我们公社干部喝完喜酒后,又专门送给我两瓶黄皮酒和两盒大前门烟感谢我(黄皮是景芝白乾当时是1.15元每瓶,无嘴大前门烟则是0.49元每盒),这么贵重的谢礼,回家休班时,我孝敬了父亲。过后,又有几位村民向我借车载媳妇,虽然答谢的礼品不如那位大队长大方,但我还是非常高兴。
八十年代末期,我因工作调动,金鹿自行车又将我驮到相距百十里路的东北部乡镇;九十年代初期,我调到县城工作,金鹿自行车又将我从乡村带到了城市;到婚娶的年龄,父母张罗着给我提亲,又是金鹿自行车和我一起去相亲和约会;结婚生子后,还是金鹿自行车与我一块驮妻带子去走亲访友、回娘家、游玩休闲购物:接送孩子入园和上学。顺便说句,我结婚的时候,已经兴起了用轿车拉媳妇,所以没再用我那辆金鹿自行车带媳妇。
九十年代末期,我骑上了新大洲踏板摩托车,现在所开的轿车,从奥拓、羚羊也换成桑塔纳等等。我的大金鹿退役了,但作为老朋友我没有忘记它,将它放到贮藏室的一角,每逢年节擦拭一新,贴上新春的福字,我的大金鹿,它默默的陪伴我,无言无语地奉献着,它伴我经历近三十年的风风雨雨,它见证了我的成长;见证了我的事业;见证了我的爱情和家庭;见证了社会的变迁和时代的发展;见证了我们今天的幸福和谐盛世。
现在,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骑电动车的人多了,开私家车的人也多了。自行车也就说是助力车,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市场上流通和作为人们的交通工具,已经很少了。方便快捷、节能环保的电动车,取代了自行车,许多自行车厂家也已经更名成电动车制造公司,轿车已普及到每个家庭和居民,社会已进入机动车时代。将来的某一天,自行车会出现在“车”的博物馆内,同我们古代先民发明的斧车、轺车、轩车、木马流车、独木轮推车等各式各样的车一道,向人们诉说着一段关于“车”的历史,它见证者人类社会的进步,文明的发展,时代的变迁。
我的“大金鹿”,三十年的风霜雪雨;我难忘的记忆,三十年的酸甜苦辣;人生有几个三十年?我的不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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