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昊：用嗅觉讲记忆封存

　　从小，我就认为，我是一个会用嗅觉记忆的人。

　　那年，炊香的味道，就是家。

　　98年的夏，我出生在飘着清新土香味的老家。大山、土路、矮平房，蝉鸣、犬吠、家乡音紧紧将我包围，这里，便是我成长的家乡。我的第一声啼哭，便将我全新的肺中吸入了满满的烧秸秆的炊香。渐渐地，我像地里绿油油的玉米般疯长，转眼到了能和小狗打的不可开交的年纪，天天出没在村东村西，在柴禾堆里捉迷藏、老磨碾上压野草、后山坡上和泥巴、小河溪里摸螃蟹。但无论我在哪个犄角旮旯，只要全村人那烧秸秆的噼噼啪啪声一响，不紧不慢的青烟一冒，幽幽的炊香一飘，我便会像一个雨后的春笋般，“唰”地冒出在奶奶家的伙房里。我蹲在奶奶身后，看着奶奶在熏得黑黄的小灯泡下，一把一把的把或长或碎的秸秆捣进土灶台。火苗一下子窜到锅底，这时锅里的菜啊肉啊馒头啊还有咸鸭蛋的香味，就会伴着烧秸秆炊香一并飘进我的鼻腔里，也封存在了我的记忆里。那时，有炊香的地方，就是家。

　　那年，严厉的味道，就是家。

　　01年的夏，我们从农村老家搬到了城市里——老旧的武警支队家属院。小小的我紧张的牵着妈妈衣角，好奇的穿过威严的哨兵、飘着消毒水味道的卫生队还有威武庄严的办公楼。踏进灰色的家属楼，狭小的二居室里简洁的摆放着几件家具，严肃又刻板。之前在老家生活的日子，爸爸一直在外地当兵，而现在小小的房子里，陌生而亲切的爸爸散发着一种和大院一样的严厉的味道融入了我的生活。我的童年，便是在飘着严厉味道的大院中、战士们整齐的队列中和爸爸威严的军装中度过。偶尔，去同学家串门，置身与院里多姿多彩的花丛、嬉笑打闹的人群中，我总有一种陌生的恐惧感。只有远远的嗅到从支队大院散发出的严厉的味道，我才会放下紧张的心，这，才是家的味道。那时，有严厉的味道的地方，就是家。

　　那年，妈妈的味道，就是家。

　　08年的夏，我们从老旧的家属院搬到了现在的新小区。爸爸又调到了外地当兵，也没有了老家人来人往的热闹，宽敞的家里只剩了我和妈妈，冷清了不少。妈妈辞去了工作，专心在家照顾我。妈妈身上淡淡的护肤霜的清香，每日都萦绕在身边。每一餐饭，每一杯水，洗的每一件衣服，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沾上了妈妈的味道。出门在外，无论是谁身上名贵的香水的味道，还是浓烈的护肤品的味道，都不是妈妈身上淡雅的清香，妈妈的味道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记忆里。无论何时，有妈妈的味道的地方，就是家。

　　家的味道，是儿时记忆里的炊香，渐渐远去的严厉，但始终不变的，是妈妈的味道。我会将这味道永久的封存在记忆里，当我们离开家的时候，再用心细细的嗅，这是家的味道。